日前,据南京零距离报道,安徽李先生的儿子李飞(化名)因急需用钱,下载了一款名为 " 芸豆分 " 的借款平台 APP,下载之后发现没有额度也没有利息,在输入身份证和银行卡号后,APP 直接下款 3000 元,10 天之后需要偿还 3000 元本金和 1200 元利息。而据芸豆分的规则计算,其承担的年化利率高达 1460%。
近年来,在政策鼓励扩内需促销费的背景下,银行消费贷利率越来越低,一度迈入 "2 时代 "。受此影响,一些持牌机构乃至助贷平台,也将利率控制在 24% 以内。像 " 芸豆分 " 这样年化利率过 1000% 的平台,除了前段时间被央视 3 · 15 曝出的两家借条平台,似乎已经绝迹。
那么芸豆分到底是什么来头,还存在哪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被指高利贷和暴力催收
根据南京零距离的报道,在 10 天期限已到的时候,芸豆分提示李飞还款失败,在此之后,每天的利息都会增加 1500 元。在李先生与南京零距离取得联系时,显示的还款金额已接近 3 万元。
节目中李先生表述,其尝试与芸豆分进行沟通,然而对方威胁称如不还款,就要 " 爆通讯录 ",他通讯录中的亲人、朋友一天会接到几百个骚扰电话。
在黑猫投诉上,和李飞一样宣称遭遇芸豆分 " 高利贷、暴力催收 " 的比比皆是,截至 4 月 28 日,累计投诉量达 5207 条。
一用户在 4 月 26 日投诉称,其在 4 月 3 号通过芸豆分借贷平台借款本金 5500 元,平台要求借款 10 天归还本息共 7700 元。其在 4 月 13 号通过平台客服归还本金 5500 元,4 月 15 号接到催收电话。" 经协商,催收允许归还 1100 利息,作为结清,本人 4 月 15 号通过催收客服,支付 1100 利息。但是 4 月 22 号,又接到另一名芸豆分催收客服电话,经协商,需再归还 1100 利息,才可办理结清。本人在 4 月 22 号通过银行卡转账,又支付 1100 利息。"
天眼查显示,芸豆分由上海醉梦者互联网技术有限公司运营,其成立于 2020 年,注册资本 1000 万元,法定代表人为李泽娃,公司 2023 年的参保人数为 0。
不光有芸豆分,柒财经注意到,上海醉梦者互联网技术有限公司旗下的商标还有芸豆花、芸逸花。在其官网上,芸豆花是其主打产品。
兄弟平台芸豆花充斥 " 空头协议 "
目前,在柒财经所用的小米手机应用商城上,没有芸豆分 APP 的踪影,只有芸豆花 APP,通过多个网页链接下载芸豆分 APP,也均被手机提示未经安全审核被拦截。
柒财经下载了 " 芸豆花 "APP,以管中窥豹。而确实,也发现了这款 APP 存在众多不合理之处。
首先在注册时,平台注册协议并没有告知平台由谁运营,而是用 "XXX 公司 " 替代。注册成功后,出现的是借款额度的界面,界面显示,最高可借额度为 50000 元,并提示 " 极速审核、快速放款、通过率高 ",但借款利率是多少,正如李飞所遭遇的,界面并没有显示。
点击 " 我要借款 " 后,跳出来的 " 温馨提示 " 介绍,用户从平台申请的借款由第三方提供,平台只是提供技术服务,这意味着,该平台只是一个助贷平台。而事实上,上海醉梦者互联网技术有限公司旗下也没有小贷牌照。
那么该平台的第三方有哪些,在需要借款人确认同意的《借款合同》《委托扣款授权书》《授权委托协议》《征信授权书》《数据安全及隐私保护政策》里,柒财经却没有任何发现。
空白协议岂止这些,点击 " 同意 " 后,输入个人姓名、身份证信息以及人脸识别,再输入亲友信息后,柒财经获得了 18000 元的审批额度,此处又需要确认的《征信相关协议》(内含 5 份协议和授权书)《借款相关协议》(内含包括两份融资担保合同在内的 4 份合同)和《购买商品 / 服务相关协议》里,没有任何一份协议有第三方公司的信息,要么空白,要么以 "XXX" 替代。
再次确认后,来到最后一步绑定银行卡和填写预留手机号的环节,就可以下款了,此处还需要同意一份《委托扣款授权书》,没有意外,同样受托人的信息又是空白。
在黑猫投诉上,借款人借款要么数千,要么数万,但签订的协议却都是没有资金方、平台方的 " 空白合同 ",令人匪夷所思。根据《民法典》第四百七十条,合同需明确当事人信息。若甲方空白,可能导致合同因主体不明而无效或无法履行,双方权利义务缺乏法律依据。
另外,在借贷双方发生纠纷时,借款人如想维权,必然难以确定起诉对象(平台还是资金方),也增加了诉讼成本。或许这也是芸豆花及其兄弟平台芸豆分在监管越来越严格的情况下,仍大行其道做高利贷的原因之一。
合作众多银行和消金公司
协议严重不规范之外,芸豆花的借款利率也出奇得高。
柒财经获得 18000 元审批额度的界面提示,借款期限为 12 个月,默认勾选 " 购买咨询服务(每期 213.68 元)" 后,预计每期应还金额为 2040 元,这意味着年化利率高达 60.8%,妥妥的高利贷。如果不勾选 " 购买咨询服务 ",则每月要还 1808.32 元,年化利率也高达 36%。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进一步加强金融审判工作的若干意见》规定,金融借款合同的借款人以贷款人同时主张的利息、复利、罚息、违约金和其他费用过高,显著背离实际为由,请求对总计超过年利率 24% 的部分予以调减的,应予支持。即对于金融机构的金融借款,利率的司法保护上限为年利率 24%。
但两相比较,这些助贷机构和芸豆花及芸豆分相比,倒显得 " 保守 " 了。
前不久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正式发布《关于加强商业银行互联网助贷业务管理提升金融服务质效的通知》中,提出增信服务机构不得以咨询费、顾问费等形式变相提高费率,并要求将全部费用计入综合融资成本。
" 通知 " 还强调,银行应当完整、准确掌握增信服务机构实际收费情况,确保借款人就单笔贷款支付的综合融资成本符合 " 若干意见 " 等有关规定,切实维护借款人合法权益。
这意味着双融担的模式或将终结,助贷机构的综合借贷成本将严格控制在 24% 以下。不过,该 " 通知 "10 月 1 日才实施。
继续探寻芸豆花的资金方,到底是谁在给这样的高利率助贷机构提供放贷服务?柒财经黑猫投诉的用户投诉中,找到了部分答案。
此外还有陕西长银消费金融有限公司、众邦银行、本溪银行、沈阳农村商业银行、黑龙江省呼玛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等。
另外,通过投诉内容查看,曾与芸豆分合作的资金方则有东营银行、陕西秦农商业银行、亿联银行、小米消费金融、江西裕民银行、哈尔滨消费金融等。
和快牛智能关系紧密
而在抽丝剥茧之中,柒财经注意到,芸豆花和芸豆分还与老牌 P2P 机构快牛金科也即现在的快牛智能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据天眼查,上海醉梦者互联网技术有限公司为上海乾昭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后者的法定代表人同样为李泽娃。该公司成立于 2017 年,官网介绍,乾昭是国内金融智能决策服务提供商,专注于为银行和持牌金融机构提供互联网信贷业务全流程解决方案。
该公司拥有芸豆借款和融易来的软件著作权,而在芸豆花 APP 上,一则面向用户的小字提示表示," 芸豆借款 " 升级为 " 芸豆花 "。总的来讲,就是芸豆花、芸豆分、芸豆借款都是一家。
上海乾昭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历史成员显示,快牛智能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倪抒音和高级顾问陈松,都曾在该公司任职,倪抒音还曾担任过该公司的法人。
往前追溯,快牛金科旗下曾有四大产品,分别为贷上钱、钱牛牛、快分期和恒业贷。钱牛牛即为 P2P 理财平台,做的是资金端,为其他三个平台贷上钱、快分期和恒业贷提供资金,这三个贷款平台仅为资产端。
2017 年 11 月,互金整治办出台文件停批小额贷牌照,因为快牛金科当时旗下没有相关牌照,其旗下产品也相当于无牌照经营。快牛金科在 2018 年就悄悄将品牌名改为 " 快牛智能 ",但旗下这些平台仍继续 " 蒙眼狂奔 "。
其中,钱牛牛直到 2020 年 4 月才宣布停止平台网络借贷信息中介业务。
贷上钱曾在 2019 年央视 3 · 15 晚会上因 714 高射炮被曝光。在 2020 年 2 月,据智瑾财经报道,贷上钱转移账单悄悄潜伏,将借款人信息、账单都转移到 " 芸豆分 " 的 App 上。有借款人表示,其自始至终都未签署过债权转让,也未看到相关转让合同。而有的借款人还由此遭遇被强迫双重还款。
虽然彼时贷上钱客服对借款人一再强调,贷上钱和芸豆分直接没有任何关系,但据报道,两者实际皆由快牛金科相关团队运营。其中一个值得关注的点就是两者的协议不仅相同,而且用 "XXX" 代替实际运营者,这又与上述芸豆分的 " 亲兄弟 " 芸豆花当下的操作如出一辙。
倪抒音、陈松的在快牛智能的职务前面已提到,王明亮则是快牛科技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另外该公司的首席风险官为郭曦。
其官网介绍,快牛智能是国内领先的专注于赋能消费信贷的金融智能技术服务商,自主研发的金融智能全流程体系,包括 " 风神 " 智能营销平台、" 元方 " 智能反欺诈和风控系统、" 北斗 " 自动机器学习平台、" 哈勃 " 智能管理系统等,助力上百家合作伙伴降低金融风险,实现健康发展。
该公司还正大力推动出海业务,去年,该公司在多个招聘网站上大量招聘涉海外事务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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