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冲绳不是我真名,我的本名叫做琉球。在古汉语中,石之有光者谓之琉,美玉谓之球,琉球群岛乃是撒落太平洋上的一串闪光的美玉。
1372 年,我们与明太祖时期的中国确立了宗藩关系,中国是我们的宗主,我们是中国的藩属,由此拉开了两地长达 500 多年友好往来的序幕。
中国待我们不薄,从不因琉球王国的贫瘠弱小而试图将我们吞并,反而将先进的技术、文明的风俗和完善的制度,远播琉球。中琉交往之前,琉球人没有姓氏,是明朝的皇帝将姓氏赐予琉球国王,姓氏才渐渐在琉球普及;中琉交往之前,琉球人不懂婚嫁,男女相悦即可匹配,琉球人也没有养老的传统,父母一失去劳动能力,就会被子女驱逐荒野自生自灭,是明太祖派遣的闽人三十六姓改变了这一切,从此琉球也成了守礼之邦。琉球虽小,百姓倒也安居乐业。跟着中国人,我们学会了种番薯,信妈祖,拜关帝,建孔庙。中国还把丝绸、铁器、造船技术和瓷器都带到琉球,琉球的财政收入也高度依赖与中国之间的贸易。
哪知道 1609 年,鬼鬼祟祟的日本开始侵扰琉球,强迫琉球也向日本进贡。我们毫无防御之力,只好委曲求全,但又左右为难,不便告诉中国实情。1872 年,就在中琉确立宗藩关系的 500 周年,明治维新初期的日本显露出对外扩张的野心,他们削去琉球的国号,剥夺琉球作为独立国家的地位,强行把我们变成了日本的一个行政区。三年之后,又禁止我们与中国之间的一切往来。那时的琉球国王和官员多次上书日本政府,声明琉球已经向中国朝贡了 500 多年,累世之恩说忘就忘,何以为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日本政府却不予理会,反以武力镇压。那时的琉球人在日本眼中已是人下人。又过四年,我们终于连琉球的名字也失去了,成了日本的冲绳县。
琉球人不愿接受亡国的现实,面对胁迫,琉球国王也从未在灭国文件上签字。我们把复国的希望寄托在中国身上。秘密赴华求援的琉球使臣先后两次上书李鸿章,恳求他代为奏请中国朝廷为琉球兴师复国。无奈那时的中国也已是内忧外患,面对列强的包围更是自顾无暇。绝望至极的使臣来到中国的总理衙门前,写下两首绝命诗,拔剑自刎。生不愿为日国属人,死不愿为日国属鬼,虽糜身碎首,亦在所不辞。琉球人国破家亡、哀告无门的苦痛字字泣血。后来我们才看清日本的狼子野心。吞并琉球,只是它挑战中国权威、企图称霸全亚洲的第一步。偌大的中国,也受尽了欺凌和磨难。
1945 年 3 月,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以及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即将胜利之际,日本在太平洋战场已是强弩之末。然而就在此时,日军大本营却向琉球当地守军下达了所谓的玉碎令,也就是要杀光琉球群岛的居民。日军不仅挥刀砍杀平民,而且唆使和强迫当地民众自杀。每四个琉球人中就有一人丧生。我们成了罪恶滔天的日本试验刀锋的第一个受害者,又是它穷途末路之时的最后一个陪葬者。
二战结束前的开罗会议,曾有人提出由中国托管琉球,可惜当时没有形成决议。此后的波茨坦公告明确规定,日本必须归还通过侵略获取的所有领土,这其中显然也包括琉球。那时的我们何等欢欣鼓舞,以为伴随着台湾的光复,琉球也终于有希望彻底摆脱日本的控制,或恢复昔日的王国,或交由中国托管,或纳入中国版图,都胜过在日本饱受歧视和摧残。然而,美国终究放不下琉球的战略价值,介于中国台湾省与日本九州岛之间的琉球群岛成为美军 " 第一岛链 " 的关键节点。1972 年,就在中琉确立宗藩关系 600 周年之际,美国未经中国同意,单方面将琉球的施政权移交给了日本,命运多舛的琉球还是没能逃脱日本的魔爪,与此同时,我们这片土地还承接了 74% 的驻日美军。这些驻日美军在琉球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罪行累累,日本政府却对此视而不见。
闻一多的《七子之歌》把我们称作台湾的兄弟。琉球从古到今都不是日本的土地。无论从历史、法理,还是从情理上,日本都从未真正拥有过琉球的主权。即便美国向日本私相授受了琉球的施政权,它也不敢就琉球的主权擅自做主。一直以来,日本对待琉球,取之不义,待之不公。
我们渴望回到被日本染指之前的和平年代,那是一段与中国世代友好的过往,那时的琉球人享有尊严,也享有自主命运的权利。请不要让琉球成为战争的前线,我们只愿当和平的枢纽,恢复往日的容颜。这就是太平洋上的美玉——琉球的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