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5 年 9 月 29 日,清华大学保卫处发布《关于严禁违规报备、违规载客入校的警示通报》,披露四起校内人员参与 " 黑导 "" 黄牛 " 牟利的典型案例:一名教职工被解聘并行政拘留;一名学生因组织 " 研学团 " 违规入校,失去免试推荐研究生资格;另有学生通过匿名平台招募 " 下线 ",为校外人员代预约牟利,最终被纪律处分并上缴违法所得。
这些案例折射出一个深层矛盾:作为国家财政支持的公立高校,大学校园究竟属于谁?其空间资源是否应向社会开放?若应开放,又为何举步维艰?
从 " 随时可进 " 到 " 预约难求 "
资深媒体人、社会学者李智勇指出:" 疫情前,大多数大学的大门是随时可进的。疫情后,几乎都不可进。" 他将这一转变归因于 " 社会风气的趋紧 ",并用物理学比喻解释管理惯性:" 管制符合牛顿力学原理,一旦开始,将保持匀速一直延续下去,除非有足够的外力把它阻止,它自身并无停止的动力。"
事实上,高校封闭化趋势早于疫情。2019 年之前,部分高校因安全、教学秩序等理由逐步设立门禁。但疫情成为加速器,健康码、行程核验、限流措施被制度化,即便后来防疫政策全面退出,高校大门相关管控却未同步解除,并一直延续至今。
更值得警惕的是,封闭逻辑已蔓延至几乎没有参观需求的普通高校。全国数千所本科院校、高职院校常年并无多少游客参观,却同样实行较为严格的门禁制度,外来人员需登记、审批甚至被拒之门外。这说明,绝大多数校园封闭并非单纯应对 " 人流压力 ",而是一种系统性治理偏好:以 " 安全 " 为名,行 " 隔离 " 之实。
公共属性与管理现实的冲突
大学是否应向社会开放,本质上关乎其公共属性与教育使命的平衡。
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均为教育部直属、中央财政拨款的公立高校。其土地、建筑、师资均来自公共资源投入。理论上,校园空间具有公共产品属性,理应适度向公众开放。
然而,现实中的管理逻辑截然不同。校方普遍将校园视为 " 内部单位 ",首要任务是保障师生教学科研秩序,其次才是社会服务功能。一旦出现扰序事件(如游客喧哗、车辆乱停、商业拍摄),便倾向于收紧政策。2025 年清华大学通报的 " 黄牛 " 案,正是这种紧张关系的极端体现,旺盛的公众需求与僵化的准入机制之间,裂隙被 " 黄牛 " 利用。
国际镜鉴:开放即创新土壤
知名学者郑毓煌近期在视频号中记录了带母亲参观麻省理工学院(MIT)、哈佛大学的经历。他发现,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没有中国大学传统意义上高高的校门,没有保安查验身份,校园道路与城市街区无缝衔接,市民可自由穿行、休憩、旁听公开课。
麻省理工学院官网将 "Belonging and Community" 作为核心价值观之一。这种开放不仅是物理空间的无界,更是文化理念的体现:大学是社会创新的引擎,而自由流动的思想与人群,正是创造力的来源。
郑毓煌反问:" 高校校门建得一个比一个更大,但是真正服务到社会了吗?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能学习得更好吗?" 在他看来,中国的大学或许应该在自由、开放、好奇心、属于社区等方面好好的向麻省理工学院去学习。
" 大学属于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应仅由校方或管理部门给出。作为国家投入建设的公共教育机构,其资源本质上属于全社会。开放不是额外的优待,而是其应尽的职责。
教育部部长怀进鹏 9 月 23 日在国新办举行的 " 高质量完成‘十四五’规划 " 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上介绍,高等教育方面,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已达到 60.8%,进入普及化阶段。
当前大学早已不再是精英群体专属的象牙塔,而是全民终身学习的重要载体。在此背景下,校园开放不应被视为一种可有可无的便利,而应成为公立高校履行公共责任的基本要求。
郑毓煌强调," 自由和开放恰好是创造力的来源。" 若大学只对内部人开放,只服务于论文与排名,那么它或许能产出数据,却难以孕育真正的思想与变革。是时候重新思考校园开放问题,这不仅是管理技术的调整,更是教育理念的回归。大学,终究应属于社会,属于未来。唯有打破 " 封闭惯性 ",重建大学与社会的信任纽带,才能让校园真正成为属于全体人民的知识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