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22 日,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区崇德路街道杨官海则村。崇德经典小学,因长期无人打理,校内杂草丛生,教室内杂乱无章,校门两侧的对联也已残缺不全。
国学特色校的创办与整改
吕波,崇德经典小学校长。据榆林学院官网介绍,他也是该学院国学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历史学教授,曾被陕西省社科联评为 "2014-2015 年度先进社科工作者 "。2019 年,有教育界人士鼓励吕波创办民办小学,在教育过程中尝试将传统文化与现代教育进行融合,为社会培育出更优秀的人才。
2020 年 8 月,横山区教育和体育局(以下简称 " 横山区教体局 ")为崇德经典小学颁发办学许可证,批准开展小学经典教育。校址是杨官海则村小学原址,由村委会无偿提供。
转折发生在 2021 年
2021 年 7 月,教育部等八部门联合发文,对 " 公参民 " 学校进行专项规范,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9 月 18 日,横山区教体局检查发现,崇德经典小学存在未按照规定开足开齐国家课程等五项问题,出具整改意见,要求在 9 月 30 日整改完毕。12 月 17 日,横山区教体局检查发现,崇德经典小学存在课程设置与课时计划不合规等三项问题,二度出具整改意见,要求在 12 月 30 日整改完毕。
在此期间,崇德经典小学与新成立的横山区第十七小学签订了协议,将在校生转入该校就读。吕波说," 既然学校要撤并了,不如把精力放在新学校的合作办学上。" 但因为合作过程中发生了些不愉快,次年春季,他又将学生们带回了崇德经典小学。
2022 年 4 月 26 日,横山区教体局开展规范民办义务教育学校专项督导检查,发现崇德经典小学存在不符合民办义务教育学校的 " 六独立 " 要求、部分从教人员无教师资格证等五项问题,第三次出具整改意见,要求在 7 月 20 日前整改完毕,整改期限为 86 天。
撤销终止办学决定后再下处罚
崇德经典小学立刻着手整改,先是升级了监控系统,并启动了教师招聘工作。令吕波意外的是,2022 年 5 月 17 日,横山区教体局印发通知,决定取消崇德经典小学办学资格,所属学生分流至横山区第十七小学就读。此时,距离整改意见要求的 7 月 20 日的最终整改期限尚有 64 天。
办学资格的终止,封闭了崇德经典小学的办学之路,崇德经典小学的在校生最大规模也因此被定格在 32 人。
当年 7 月 29 日,崇德经典小学在横山区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法院定于 11 月 15 日开庭审理。但在 11 月 14 日,即开庭前一天,横山区教体局通知崇德经典小学签收《榆林市横山区教育局关于撤销〈榆林市横山区教育和体育局关于终止崇德经典学校办学资格的通知〉的决定》,该文件的落款日期为 10 月 27 日。" 既然教体局主动纠正了错误,这个官司也就没必要再打了。" 吕波说,11 月 14 日下午,崇德经典小学撤诉,并于次日向横山区教体局提出延期整改申请。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11 月 18 日,横山区教体局向崇德经典小学送达了《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并于 2023 年 2 月 28 日组织听证,最终于 2023 年 3 月 10 日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书》,认定崇德经典小学从 2021 年 9 月 18 日至 2022 年 11 月期间,长期存在不符合民办义务教育学校 " 六独立 " 要求等四项问题,责令停止招生,并吊销办学许可证。
崇德经典小学申请了行政复议,2023 年 7 月 5 日,横山区政府作出行政复议决定,维持原处罚决定。
确认处罚决定违法但不撤销
2023 年 7 月 24 日,崇德经典小学将横山区教体局及横山区政府告上法庭,并提出异地管辖申请。2023 年 10 月 9 日,榆林市榆阳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并于 2024 年 3 月 18 日作出行政判决。
法院认为,在原告崇德经典小学整改期间内,被告横山区教体局作出关于终止崇德经典学校办学资格的通知,后该局将该通知撤销,但其对前述终止通知作出后所占用的整改期间未给原告留足,违法行为是否能整改到位处于不确定状态。且被告横山区教体局在作出案涉行政处罚的决定之前,未集体讨论,亦未进行法制审核程序,故被告横山区教体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违反法定程序,应予以撤销。
但法院也认为,综合分析案涉违法行为涉及义务教育,原告也确实存在不符合民办义务教育学校的六独立要求情形,撤销该行政处罚决定会给社会公共利益造成损害,应确认被告横山区教体局作出的案涉行政处罚决定违法,但不撤销。最终,法院判决如下:确认被告榆林市横山区教体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违法;撤销被告榆林市横山区人民政府作出的行政复议决定。
2025 年 5 月 8 日,横山区民政局发布了《关于对未按期参加年检的社会组织责令限期整改的公告的通知》,崇德经典小学的名字赫然在列。已经被吊销的崇德经典小学,是注定无法通过验收的,而接下来很可能被列入活动异常名录。
当前,崇德经典小学已另行提起行政诉讼,向横山区教体局及横山区政府索赔办学投资、装修配套、水暖电开支等各项损失。
采访的最后,吕波表示,榆林市横山区教体局还有文书制作不规范的情况,并向北极海新闻客户端提供了相应佐证。
其一,横山区教体局当初颁发给崇德经典小学的办学许可证,批准的是小学经典教育,《民办学校许可证》编号为:161082360000671。根据《教育部办公厅关于修订和换发民办学校办学许可证的通知》(教发厅〔2008〕2 号),办学许可证第 8 位为学校类型代码,"6" 代表是幼儿园,而 "5" 才是小学。
其二,横山区教体局对崇德经典小学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编号为 " 横政教体罚字〔2022〕1 号 ",但落款时间却为 2023 年 3 月 10 日。同时,内文有 " 不符合民办义务教务学校‘六独立’要求 " 的语句,其中的 " 民办义务教务学校 " 应为 " 民办义务教育学校 "。
其三,横山区教体局在作出终止办学资格决定时,将 " 崇德经典小学 " 写成了 " 崇德经典学校 ";在作出吊销办学许可时,将学校的法定代表人 " 吕涛 ",写成了 " 吕波 "。
来源 / 北极海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