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死的影视行业，终于连演技也被游戏建模给干烂了

除了乔尔，整个剧组都该谢罪

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你认为下面这段表演，哪个更真人？哪个像游戏？

截自 Up 主 Rarcoe 游戏频道

很明显，下面表演出的情感更加充沛。而上面所谓的真人，反而更像两个 3D 建模在演戏。我想，这恐怕远不止于美丑，或形象是否还原。

因为，左边的女性，上面的长相是比下面更甜美的。然而，不论是眼神里的怜爱、拥抱的动作设计，乃至镜头里的位置来看，游戏都做得更为出色，反而更显得上面的真人版漫不经心。

那这时再把批评的注意力集中在演员的长相上，反倒会变成当今部分影视从业者混吃等死、不思进取的挡箭牌。事实上，《最后生还者 第二季》到目前为止的改编，除了佩德罗帕斯卡的表演外，几乎是全线摆烂。

首当其冲的是台词设计。剧版似乎是为了避免当年游戏的争议，采用了一种讲笑话给你解释笑点，故事放嘴里嚼烂了再吐给你吃的叙述方式，生怕有观众跟不上，强迫症般地要把发生的任何事，都解释得没有解读的余地。

典型的便是前作主角 " 乔尔 " 死亡的情节。先是乔尔在被袭击后，试图自救，后是反派几乎还把从哪来、到哪去、道德信仰是什么、为什么揍你说了个遍，一通正义演讲恨不得比我这文章还长。直到乔尔打断他 " 闭上你的臭嘴，快动手吧 "，才算把故事拖回 " 业报突然找到你 " 的肃杀氛围。但仍然会有种看 " 卡通片反派 " 在表演的错位体验。

那我们看看满级大佬 " 科恩兄弟 " 是怎么给主角角色的退场写台词的。

" 是啊，没人可以预见没有发生的事。"

" 啤酒，就是接下来的事，我将冰桶拿来这里，你也可以继续保持你的婚姻。"

" 不了，女士，我知道啤酒会带来什么后果。"

" 啤酒只会带来更多的啤酒。"

在《老无所依》里，牛仔凭借心细且高超的生存技巧与顶级杀手斗了 300 回合，但退场前的铺垫仅需要 " 婚内出轨 " 的倾向，以及对话里提到的一句命运无常，便已足够解释强者的百密一疏。甚至并非死于反派，而是死于只有一个镜头的杂鱼。

更重要的，是要体现坏事突然找过来的无力感。

任何解释、死亡的浪漫化处理，都显多余。

个人认为，游戏里的台词延续了这种精神。

请看乔尔退场时台词怎么写的：

" 你到底是谁？"

" 你猜。"

" 要不你先说完准备好的台词直接动手吧。"

仅仅三句话，就足以在退场前树立起乔尔的形象。因为当仇家找来，被找的人能在三句话内准备受死，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乔尔在《最后生还者第一章》中做出那个重要的决定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觉悟。因此，才让乔尔的选择有分量，与艾莉的关系深入人心。

而剧版啰唆的铺垫，以及莫名其妙的求生欲，几乎毁了这一切。

剧版台词的处理就让人想起二游文案，每个词都必须标上注释，几乎灾难性地出现在了整个剧集中，直到最后一幕本该是情绪最高潮的剧院对峙戏，让观影情绪彻底崩坏。

先看游戏里的写法：

"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乔尔。"

" 他那么做是为了救我。"

" 因为我才没有疫苗，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 你杀死了我的朋友…… "

" 我放过了你们，你们却浪费了这机会！"

接着就是枪声，黑屏，转场，这个版本简洁有力——

而在剧版里，这些台词都被保留，但画蛇添足地加了不必要的说明性台词：

"（你的朋友）不是他杀的，是我杀的。"

" 我在找你，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朋友们的。"

这种为解释而解释的尴尬感，反而显得像挑衅，直接让氛围滑落到混混斗殴的尴尬。最终面对枪口，艾莉求饶般叫喊的 "Nonono 漏漏漏 " 更是魔音贯耳，是又气又好笑，看得人大脑宕机。

我真想说大导演 " 克雷格 · 麦辛 "，咱拍的是丧尸生存题材剧集对吧？为什么装出 " 扣逻辑 " 的姿态像本格推理，台词写得像法庭剧，角色表演又穿越到了青春校园剧？

靠堆砌台词来解释故事，不仅破坏了 " 最后生还者 " 系列冷冽肃杀、命运无常的独特质感，更因过多的说明性对话挤占了观众的解读空间，令原作中那份令人不顾一切的情感荡然无存。

在之前我真的很难想象，HBO 作为一线的影视剧组，需要游戏工作室去教他怎么去使用视听语言，而不是硬堆台词去讲故事。

下面对比两段情节的处理，大家肯定能理解到里面的区别。

第一段是紧张的追逐戏后，准备处刑目标的段落，目标说出的残酷真相，第一次让艾莉复仇的意志产生动摇。然而，最终与乔尔的情感还是胜过一切，在听到 " 他咎由自取 " 的挑衅后，艾莉发泄式地开始虐杀。

这段三个镜头，第一个镜头是一镜到底的追逐战，进展急迫调动玩家情绪。

第二个镜头审问环节，反复踱步游弋的视线，以及环境中象征性闪烁的灯光，都在表现艾莉情绪上的犹豫和不安定。

直到 " 他咎由自取 " 的咒骂，把玩家与艾莉的情绪同时点燃，镜头切到第一视角，既把此时的残忍留给大家自行想象，又从受害者视角，让大家看到艾莉正在变成怎样的 " 怪物 "。

这就是用视听语言，用镜头在叙事。

而剧版呢？追逐战部分采取了最没紧张感的剪辑方式，切花了眼的 20 多个镜头一会儿看向艾莉，一会儿看向目标，不时还给个小兵画面，乱了吧唧的正反打，似乎就是想要提供一种吃瓜群众的视角，让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

到审问部分，艾莉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意志坚定得像蝙蝠侠。用来象征心理活动的灯光闪烁也没了，就让人不懂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处刑部分，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侧面机位草草了事。像这样的镜头语言，就没有打算表现角色的心理活动，让很多人觉得只是在看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干翻而已，是既没有光影设计，又没有分镜设计。

你也许可以说我是对游戏的过度解读，但剧版连解读的空间都没有。例子可见另一个情节高潮，艾莉误杀孕妇前后，复仇信念彻底崩塌的段落，两版是怎么处理的。

剧版又是解释性的台词 " 我和你们不一样 "，又是失手误杀，甚至还加了一段艾莉慌了，孕妇请求艾莉帮她做剖腹产的情节，镜头直白得堪比漫威电影。

相比之下，游戏在这里给艾莉的脚下设计了一片水洼。就和前面闪烁的红光一样，在紧张情绪下，水洼的光影波动可以象征角色情绪的细微变化，能代表角色的心理活动。

而在意外之后，不需要其他多余的画面——下拉镜头，破裂的羊水从代表角色心里的那片水洼中晕开，我想就足以表达这段情节的残酷，比一切理性的解释更有冲击力，也更能表达此时角色的内心。

而这才是大制作该有的镜头语言、环境叙事。

到底是游戏行业的视听语言水平高？还是影视行业普遍太摆烂？连最基本应该有的镜头叙事都放弃，非要靠一句句念白，去把角色心里在想什么几乎裸露地讲出来？

游戏里头三段关于乔尔的回忆，都是在关键情节点——艾莉经历重大打击时插入进来的，就像梦一样作用是去表现当时的想法、心理活动。剧版却 " 天才性 " 地把三段放在一起讲述，直接导致艾莉的复仇历程在观众眼中沦为吃瓜视角，进一步令观众无法对艾莉共情。

各种明示，生怕观众看不懂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过于直白、反复强调乔尔和艾莉父女关系的故事线。不但每隔几十分钟艾莉必须各种借口 Cue 到 " 乔尔是我爹 "，而且还强塞进来艾莉得知小女友怀孕时的兴奋，只是为靠近 " 当了父亲，所以理解父亲 " 的这种烂俗逻辑。

其拙劣的手法，活像甲方生怕读者看不懂软文，按死要求硬憋出来的稿件——毫无情绪调度，也不做文化分析，只顾一味聊产品好，反而尬夸得令人脚趾抠地。

因此我可以认为，剧版最大的问题是 " 只有故事，没有叙事 "。

什么是故事？举个例子：" 珍妮纺纱机推动了工业革命 "，是有逻辑的前因后果，这是故事。

什么是叙事？" 女性用双手编制工业革命 "，这是女性叙事；" 纺织工人用血汗浇筑工业的地基 "，这是阶级叙事；" 纺织机的轰鸣，奏响大英帝国称霸的序曲。"，这是宏大叙事。

这些才是叙事。

换句话说，叙事是视角，是情绪，是主观表达，甚至可以是片面展开和春秋笔法，乃至情感描摹的超现实表达，而不是为了所谓逻辑合理被反复强暴，让造梦的文化载体沦为机械推演的工具。否则，《周处除三害》里陈桂林永远踢不开棺材，《佛罗里达乐园》里小女孩也不可能逃票逃进园区，《末代皇帝》里溥仪也不可能回故宫变成蛐蛐，《极乐迪斯科》里游离于主线外的竹节虫也失去了意义。所谓的电影感需要那一抹奇幻色彩——往往只有适当的抽象和失真，才能带来更有冲击力的情绪。

并且，如果我们把《最后生还者 第一章》看作一个 " 从失去生存意义，到找到生活意义 " 的故事，那《最后生还者 第二章》——至少是剧集所拍摄的前三分之一部分，完全可以看作 " 我们失去意义后，如果一直找不到意义该怎么办？" 的讨论。

想讨论此类主题，反倒是前期的《电锯人》，以及《炎拳》这类作品，更能让大家接受——需要的并不是更逻辑闭环的写实，而是更情绪流的写意。

确实，原作是一个争议性极大的故事，剧版承担了玩家对部分情节重构的期望。但就像我前面所讲，剧版编剧的办法却是故事几乎不动、叙事躺地上摆烂——既没本事像《闪灵》《攻壳机动队》那样把原作碾碎，但保留精神，又没学扎克 · 斯奈德的《守望者》，原封不动地照抄分镜。结果只能靠几个工业流水线的所谓大场面，赚点新观众的声援。

所以，我认为如果真想减少争议，剧集的首要目标是让观众去理解，和感受艾莉的心路历程，而不是打补丁扣逻辑，在合理性上拆东墙补西墙。尤其剧集第二季拍的，还仅仅只是游戏艾莉线这部分，后面的 " 大烟花 " 根本未涉及。

这也是为什么，被认为永不犯错的老兵乔尔，在一代里也中过类似 " 开门黑板擦砸头 " 这种小学生级别的陷阱，却很少被人说事。反而在二代明明是汤米先暴露身份，却是乔尔被唠唠五年至今。归根结底，盘逻辑只是手段，更多人的目的是通过逻辑，去抗议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么剧版第二季要做的首要任务，是重新挖掘艾莉在一代里的形象，然后演好二代里既被乔尔救了性命，又被乔尔夺取生存信念，爱恨交织的内心状态。塑造出患有 " 幸存者愧疚 "" 恐惧型情感依赖 " 等心理问题，又深陷 " 存在主义困境 " 的拧巴形象。

关键是抓住艾莉惹人怜爱的破碎感，用更优秀的镜头语言让人感同身受。

所以，剧版办到了吗？

我只看到一个编剧在摆烂、摄像在摸鱼、尼尔大先辈（本应负责监制的游戏导演）在制作游戏、乔尔演员在隔壁星球大战的草台剧组，以及与忧郁气质丝毫不沾边的艾莉，乐呵呵地在西雅图，与她的好姬友分享要当爸爸的喜讯。

那种呼之欲出的荒诞感，就不是换掉某个演员就能解决的问题。

当然，这并不是说艾莉演员 " 贝拉 · 拉姆齐 " 的形象就令人满意，只是这种事说多了太没意思，大家看图自己能体会，比我分析几万字都来得有用。

而绝对该批评的，就是演员的 " 形象管理 "。明明只用了 2 年时间，" 贝拉 · 拉姆齐 " 就从一代小女孩的形象，长得现在这般 " 富态圆润 "。要是对比那些优秀演员，为演戏符合角色而去增肌、减重，那这里面最值得去商榷和质疑的，应当是以贝拉拉姆齐松弛感形象为代表的，整个剧组的态度问题。

哪怕它真像隔壁《辐射》剧组那样，彻底摧毁游戏时间线，去拍自己的故事，即使作为玩家遭到冒犯，我也敬它是想拍部优秀的剧集。结果，《最后生还者》第二季剧组愣是没改故事框架，让贝拉拉姆齐顶着一张 " 有福 " 的脸，去挑战悲情角色……

对此，我只能合理怀疑：相关单位只是看中演员名气，和大概有的粉丝号召力，只为赚钱榨干 IP 价值，却没有一点尊重 " 游戏行业 " 的意思。这甚至无关乎是否还原游戏，根本就是有没有想拍好片子的问题。

在电影院和流媒体上，我们可以看到游戏改编得越来越多。近有《我的世界大电影》票房突破 8 亿刀还在涨，远有《超级马力欧兄弟大电影》全球狂揽 13.62 亿美元，可以说在超级英雄电影式微后，游戏改编几乎被好莱坞的影视资本看作救命稻草。

但我认为，目前的状态很难长久。更多人只是乐于看到自己的玩家身份被接受，像是参与漫展一般走进电影院，与同好交流；或是为了参与游戏迷的讨论，而去订阅流媒体剧集，才给了这些影视大鳄，游戏改编很热闹的错觉。

但等游戏玩家这股新鲜劲过去之后呢？

在一部又一部摆烂式拍片里面，我看不到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