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玉祥门地铁站,跟着导航拐进一条寻常街巷,没走几步,一片炽烈的朱红突然撞进眼里——广仁寺到了。


红墙之内:历史的回响与流动的信仰
广仁寺不是普通的寺庙。它是康熙皇帝在 1705 年亲自下令修建的,于 1705 年 ( 康熙四十四年 ) 建成。为的是安抚蒙藏民心,稳固边疆。" 广仁 " 二字,取的就是 " 广布仁慈 " 之意。所以走进这里,你能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度——既是佛门清净地,也藏着帝王家的深远心思。



旁边一位大爷笑着提醒一个年轻人:" 要顺时针转。" 年轻人赶忙调整方向。这细微的提醒里,有种温柔的默契——文化正是在这样具体的触碰中被理解、被尊重。

这里早已超越纯粹的宗教场所,成了承载普通人喜怒哀乐的公共空间。

遇见:从绿度母到一池锦鲤的禅意
广仁寺被称为全国唯一的绿度母主道场。主殿里的绿度母像相传与文成公主有关,衣袂流转间依稀还能看见盛唐的风韵。在藏传佛教里,她是观音菩萨慈悲的化身,据说救度众生最为迅疾。
但真正让我驻足良久的,是藏经阁里那尊释迦牟尼佛十二岁等身像。世界上只有两尊,一尊在拉萨大昭寺,另一尊就在这里。信徒说,见它如见两千五百年前的佛陀真容。

人们趴在栏杆边,看得入神。传说池中有锦鲤的鳞片上天然形成了 " 广 "、" 仁 " 二字,被视为佛缘。真假难辨,但看着它们不紧不慢、从容来去的样子,心里确实会安静下来。它们游动的姿态,本身就像一种沉默的开示——不必着急,不必追赶,生命自有其节奏。

等待光明:燃灯节与一支签的答案
每年藏历十月二十五日,广仁寺都会举行盛大法会,纪念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今年这个日子落在 12 月 14 日。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上千盏灯在寒夜里同时亮起,暖黄的光晕连成一片流动的星河,映亮每一张仰起的脸。那光是纪念,更是每个人心里对温暖最直接的渴望。

我捏着那张书签,在寺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 禅定 " 是什么?是打坐时的闭目凝神吗?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吗?书签的背面写着它的释义:" 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 六祖慧能早就说过:" 慧能无伎俩,不断百思想。" 真正的定,或许不是压抑念头,而是在纷乱的世界里,依然能保持内心的清醒与平静——外离诸相,内守一心。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广仁寺从不是要人逃离生活。它只是提供了一处 " 缝隙 " ——在这里,你可以推一次转经筒,挂一个愿望牌,看一会儿鱼,或者只是接过义工递来的一瓶水。然后带着那片刻的停顿,重新回到生活的洪流里去。
那张 " 禅定 " 书签,我小心收进了口袋。九天后的燃灯节,我或许会再来,看灯火如何照亮古都的冬夜。又或许不会。但我知道,这片红墙内的光,已经以某种方式,落在了心里。

广仁寺还在身后,静静 " 卧 " 在城墙之下。它还会继续迎接每一个到来的人——无论是信徒、游客、疲惫的都市人,还是单纯迷路的旅者。用同样的红墙,同样的金顶,同样的,广布的仁慈。
文 / 周芝屹
编辑 / 严雨尘
法律顾问:北京市泽文(西安)律师事务所